云生十四_

『东京喰种·莲呗』 极夜小丑

『莲呗』极夜小丑

文/云生十四

文风偏黑暗，介意者慎入。
原著向。

BGM_Father

1.

——我，无法与你共存。
    没有你，我活不下去。
    在极夜里，太阳是不会升起来的哦。
   

2.
我常常在想，身为一个喰种，活着的意义是什么。我常常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，注视着孩童脸上绽放的清澈色彩，以及车使的流水溢花折射出他们无拘无束的影子。人类不需要像我们一样，不断地掠夺他人；他们不需要像我们一样，独自一人于黑夜中舔舐伤痕；他们不需要像我们一样，每天醒来都要注视着空洞的明天。于是在某一天，我心里就种下了"这个世界果然是偏爱人类多一些"的怨恨种子。

起初我觉得，既然喰种生来便是需要掠夺他人，那便根本不需要在意人类所坚持的——鲜活的情感。

情感是个累赘，他在喰种世界里是最可笑的通行法则。我从出生起就没有亲人，他们全都死于战乱之中，尸骨无存。亲人的不断流逝，麻木的内心也逐渐变得没有痛觉。在这个扭曲透明的世界里，喰种，永远都活在令人作呕的云翳下，不断体验着悲剧的『连锁』。所以我从来都无法再感受亲人的，如同艳阳般温暖的感觉。碰巧的是，在我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喰种之中，大部分都是生而无名的逃亡者。他们和我一样，长时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巷子里，追逐着白夜里的灰。

人与人臭味相投，喰种亦如是。于是东京四区，聚集了越来越多类似于我这样的"无心"之人。不予否认的是，在年轻一众的喰种之中，我意外的挺强，于是后来我有了越来越多的追随者。

并非毛遂自荐，只是没有更加强大的家伙，十几岁还是毛头小子的我，接手了四区。如果要我去形容一下这个世界，那么这个世界既是明艳的，也是透明的；既是疯狂的，也是按捺的；既是美丽的，也是面目全非的。再这样的一个世界里，不管是喰种还是人类，都很容易会迷失自己啊。

在接手四区的那段日子，我吃了很多喰种。我与四区的伙伴们一路欢笑，残忍地夺下他们的手臂，将他们的内脏垒堆成城堡，提着他们的头颅看着鲜血缓缓落下的样子，竟是相当美艳。四区从那以后起就变得平静起来。

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称为一个合格的管理者，或者换个说法，一个合格的领袖。我只知道，在我不停地发疯碾碎他们的头颅时，我的朋友们在拍案叫好，在我动手时，不需要接受任何人的审判，只需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描绘他们悲哀的惨叫，在我不断毁坏每一个鲜活的生命时，我体验到了活着的感觉。

是的，那时候的我们，称这之为——活着。我们在黑夜中踽踽独行，时常会抬头看看琉璃般的天空映射着破碎的星辰，偶尔会舔尝着手指上的鲜红液体，在红尘俗世中仰望明月。

宛如在极夜里，等着永远也不会升起的太阳。

拼命地燃烧生命时我得到了暂时的平静，来四区的侵扰的喰种越来越少，与此伴随着的，还有伤痛与激情。没有伤痕的日子让我越来越像沉睡的羔羊，而我从来，都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。

平静让我感到不安，我对于这项麻烦的管理职责开始心生厌倦。日复一日，生命好像没有了为之行动的理由，而我也像喧嚣夏日中慢慢枯竭的树木，在强光烈焰中归于腐烂。

没有感情的我，没有激情燃烧的我，没有活着的意义的我，觉得一切都糟糕透顶。

直到那天，一个陌生的孤独流浪喰种闯入我们的领地。

我望着他，他却一直沉默。他只是默默在四区行走，不言语，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。直到有一天，他突然抬头望向我。那并非是什么寻常的眼神，夹杂了太多不知名的情感，似乎有痛苦，也有怨恨与孤独，却像极了孩童，如此清澈。

我没有见过哪个喰种有着这般清澈的眼神，他久久凝望着我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。

他不是侵扰者，我没有理由对他动手。

可我还是向他动手了。

带着这个年龄少有的凌厉与锐不可当的气势，我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在他安静地看着乌云遮挡住的艳阳时，给了他狠狠的一击，暴戾的赫子一瞬间充斥着鲜甜的血液，赤红的血液染上我眉睫。

他的血意外的很甜。

他好像早有防备，在我转身的那一刻终于爆发了他的赫子，同样在我没有任何防备时给了我一击。

这家伙，真懂礼尚往来。

我笑着将涌上的血咽下去，仿佛吞了一大口酒精。我开始不停地笑，这个家伙真是太有趣了。看见我笑，他似乎很生气，也对，我也觉得我十分的无理取闹。

"喂，要不要来打一架。"他还没开口，不对，我没有给他机会开口，便发动赫子划破乌云，直直向他袭去。

他似乎被我惹恼了，却不言不语，沉着地应对着我的每一次攻击。他的羽赫收放自如，闪电加付的赫子如同烟花流光溢彩。

"喂，哪有男人的赫子那么好看的！"没来由的，我大笑着调侃着他。他楞了一会，似乎没想到有人会形容他的赫子"好看"，在赫子即将触碰我时收了手。最终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战斗。

我对这个家伙越来越感兴趣，便尝试着与他沟通。无视规则极其一切不分场合的共喰，我想尝试着说服他，让他不必总是独自一人寻找着腐肉。可他不愿，因此我们总会莫名打起来。

他很强，认真起来我们可能都会死，所以我们总会适可而止的收手。来回了好几次后，我开始在想，这个孤独的喰种到底是谁。

一天，我看见他又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上看着太阳。我慢慢走向前去。

"呀，你喜欢高的地方吗?乌鸦君。"

他没有看我。"……我才不叫那个名字。"

"大家都这么叫，我也这么叫。……不知从何而来四处搜寻腐肉，和你很配吧?可以坐旁边吗?"在我说完后，我便已经坐下。

他依旧沉默。"喂，讨厌被人这样称呼的话，就告诉我名字啊。"

"……"

"真是的！又不是被搭讪的女生。"我观察他的神色，他抬头，目光直视着前方的光芒。他太安静了，久到我都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我听到他微弱的声音从他嘴里浅浅而出

"……示"

"『痔』?"原谅我已经习惯调侃他。

"莲示！"他立即扭头不满的皱眉说道。*

"呀，之后请多关照，莲示君。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四区，这可谓是乱瓦四处堆砌，废墟狼藉一片。但既然你来了，还是想和你说一句，欢迎光临。"我忠诚地看着他的眼睛，卸下以前所有的戏谑，将他视为我生命中一个特别的人。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，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很强，或许是因为他太过沉默而显得十分特别，或许是，他的眼睛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。

这种感觉真是相当奇怪，可我却感觉不赖。我有朋友了，他叫四方莲示。

如是过了几月，直到一天，白鸽来了。

像往常一样，我和依鸟把他们尽数碾碎。但不同于以往的是，这次的白鸽是有备而来。尽管我们杀死了许多白鸽的人，可白鸽在四区的数量是有增无减。

可年少轻狂的我，并没有把这当回事。

"那些白鸽是来摧毁四区的吗。"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逃过一劫的喰种。

"大批的搜查官不是问题，麻烦的是，率领他们的团队领袖——事实上我们的人基本都是他干掉的。"

话音刚落，站在我后面靠着墙的莲示开口道"……有马。"

我一愣神，转头向他看去。与这家伙相处几月来，他从不会主动说话，只会默默站在后面抱臂着冷眼旁观。他不开口，我都快忘了后面还站着一个人。

"……是准特等搜查官。"

他今天似乎很反常。

"诶~顺数第二的职位吗?这么年轻，真是了不起啊。你认识啊?"

"呗，我也来帮忙。有马……那家伙由我杀。"他的脸上难得有了些许生气，虽说他如今的表情在旁人看来倒是充满杀气。凌冽的肃杀面口，比他向我出手时还要令人感到寒颤。

"真稀奇，莲示君居然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。你为什么这么有兴趣?"

其实，我早就知道，他很痛恨有马。

他眼中悲恸的来源，都是来自这么一个人。

但是，我还是想从他的口中知道他痛恨有马的原因。痛恨一个人有很多种理由，我很好奇这样的莲示君，这样的去痛恨一个人，他的理由到底是什么。只是他依旧选择缄口不言。我本以为他会选择继续沉默下去，出乎我意料的是，只是短暂的沉默过后，他选择向我开口。

我该是庆幸的吧。

我们像上次一样，一同坐在天台上，只是此时眼前只有一轮高悬的圆月。他的声音很浅，像是随着灵魂一起漂浮在无边夜空中。

"食尸鬼中常有的事。"

"我有个年龄相差甚远的姐姐，双亲和兄弟在懂事前就被杀害了，只剩两人相依为命。姐姐和我不一样，能说会道，是个坚强的人。除了姐姐，我一无所有。直到有一天，有人告诉我，姐姐死了。杀害姐姐的，是破格提拔为喰种搜查官的，年仅16岁的少年——有马贵将。他在传说的"枭"一役中获得了巨大的成果，连升两级，如今更是提拔到了准特等，他是从未失败的喰种搜查官。被称为CCG的『死神』。"

"莲示君的姐姐曾经是那个叫有马的家伙的驱逐对象?"

"……"

"你是为了家人啊。"

"好啊，我帮你复仇吧。反正他正好来四区。" *

"而且，我们是朋友吧。"自顾自地说着，我转头笑着看向他，而他也一样在笑。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，淡淡微笑的样子，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。而那时，我不禁产生了一个想法——

原来这世上真有人笑起来这么好看。

我随手扔给他一个面具，他惊讶地接住向我问道"你做的吗?……手真巧啊。"

"啊，以前就很喜欢做点东西呢。要是辞去四区首领职位的话，我要不要去做面具生意呢。"而我此时希望，我能活得过今晚。

大战一触即发，今晚没有多少星星，空气中渗透着红铁锈的味道，还有老远就能闻到的搜查官身上的汗臭味。他们像一窝老鼠一般站在钢筋下面，我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，很好，看起来有马并不在。"哟，晚上好。工作中前来打扰十分抱歉，请各位去死吧。"说罢，我如疾电闪在他们面前，做好了将他们头取下来的准备。

"‘无脸’喰种吗！看准有马班长不在的时候杀来的吧！可恶！……竟敢小看我们！"那些搜查官恶狠狠地向我说道。他们说的没错，所以我就是要趁有马不在，用最快的速度将你们这群杂碎铲除掉啊。

那夜我杀的很痛快。

那夜死了很多人。

那夜我们都输了。

寂寞的明月盛开，逐渐被鲜血染成赤红。我听得到在灵魂尽头，莲示的声音跌碎于寒夜。我看得到，为敬爱的姐姐复仇，他的眼神宛若死神，充斥着如扼喉般难以言说的鲜明感情，是那样的愤怒与绝望。而那晚，我第一次觉得，原来这世上真有无法改写的结局。长风万里，寸寸无情。我想上去帮他，可我知道他不愿，他说他要亲手杀了有马，真是个炙烈的疯子，我还是选择上去帮他，即便我们都会死。

为朋友而死吗？其实那种感觉很不赖。

"……把姐姐……把姐姐……还给我……"他大口大口地吐着血，倒在地上看着有马。

"……别在无力逞强了。"我走到他身后，抚上了他的头。"你打不过他的。"

"……为什么。"他无力垂下头，残肢缓缓流出血液。如蛇般的血液不断蜿蜒流淌，不知流向何方。

"没事，我陪你。"我看向有马站起来，哀过于乐。"说起来啊莲示，真是很可惜啊。"他茫然地抬头看着我。"我还是想和莲示君，活久一点呢，莲示君说过自己酒量不错吧，我一直啊，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和你一起喝酒。"

"……你快走。"他艰难地站起身来。

真像是苦情剧里的短命男女主。在CCG死神的注视下，我们走不了。可即便如此，我还是想充当一个"小丑"，一个所谓的滑稽人物，取悦于观众，为这场悲剧平添一丝喜剧情调。没什么理由，大概是性格使然，亦或是身边有着这么一个人，不想他如此痛苦的消亡。我笑着看着他，即使我带着面具，谁都看不到我脸上的笑容。

啊，我们要死在这儿了。

天空还下着雨，仿佛是抛弃一切后所流下的眼泪。

3.

"——笼中鸟，何时能够飞出去?"
"从不需要你擅自打开牢笼，有你在的地方即是梦境。"

在我记忆离散的梦境之中，似乎所有的承诺都被过去掩埋。日子逐渐被透彻的城市之色染上平静的色彩，我们的生活轨迹也在曾经的某个时候，逐渐远离回去的道路。

我在13区的小巷中开了一家面具店，日子过得还算平淡。少了以往的澎湃激情，如今倒是多了许多伤春悲秋的情愫。也许是经历了一些岁月，在以往的记忆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，痕迹如潮水日积月累，最终涌上整个生命长河，多多少少地将一个人改变了。

变得不止我一个，莲示也是，在四区一战中，我们战败了。本以为大家都会死，芳村先生却救了大家。

神秘喰种的现身使得白鸽在四区的搜查行动变缓，大概是在商讨该追哪一边。而莲示自从被芳村先生救下后，也许是受了芳村先生的影响，变得越来越成熟。直至有一天，我忽然觉得，他变得更加温润了。彼时那个漠视一切不谙世事的少年，突然有一天也会干起咖啡店服务员这种工作。他的身上逐渐掺杂着人类的影子，逐渐学会像人类一般存活于世。

按照人类的说法，他变得有人情味了，对于他而言，我想这是好事，可对于我而言，却觉得陌生。自从我们离开四区，莲示追随芳村先生后，我隐隐觉得，莲示似乎要去到很遥远的地方了。那样的感觉令我极度不安，从未经历过这种感受的我，一时间也会有迷茫的时候。
  

我发现他与我并不是一类人。他可以学会安于现状，逐渐被岁月磨平棱角，而我会沉浸于过去，久久不能安定。可笑的是，莲示待的咖啡店就叫『安定区』。『安定区』所待的那些喰种，与我之前所遇到的无异，极度疯狂，极度嗜血，极度嚣张拨扈，可同时又是极度的彷徨。可他们在芳村先生的管教下，也变得和莲示一样，不，准确来说，是莲示像他们一样。

莲示仿佛找到了归属，在那样一个横装精致而又温暖的咖啡店里，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喰种也可以以人类的方式活着。

也许表面再怎么玩世不恭，骨子里也是极度失衡的吧。我承认，我缺乏安全感。于是我告诉莲示，太美好的东西易碎，是这个世界不变的法则，你不觉得如今的生活太过虚幻?你，还会为姐姐报仇吗。

他看着我，眼底的深潭映射的光芒时现时灭。

"会。"他沉默一会，接着道"但是作为喰种，我们只能，一边活着，一边失去。"

我笑了，他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莲示。

只可惜我不再是那个我了。

将头发染黑的我尝试着变得温柔。我也装模作样地学着人类的样子绘画，在面具店中帮一些喰种定制面具，偶尔去依鸟的酒吧，去墓地与逝去的同伴说说话。

我和莲示不一样，他能够承受逝去的痛苦，可我不能。

和有马的那次战役中，我明白，这个世界是不会停止逝去的，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，痛苦都是必须的。那为什么不去尝试着习惯痛苦，努力挽回些东西。

我想要变强。

我厌倦了悲剧，也厌倦了绝望。

这个世界满是宿命的玩笑。

于是我再次带上了面具，和依鸟加入了『小丑』。

既然看不到痛苦的尽头，那就毫无修辞地大笑吧；极夜里看不见太阳，那就不用再害怕失去；为了不再发疯，那就像个小丑一样在台上疯狂起舞。

我和莲示，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航迹云，在那一刻起，就错开了。

我无法与你共存。

可是没有你

我却活不下去。

但若能与你相遇，那样就足够。

4.

"每个人都在无法挽回的事物当中失去自我，贯彻自己的正义。"
"所以从来都不需要救赎。"

从来都不需要。

不畏错，不畏死生，开怀大笑，这就是小丑。

也许故事的一切已经到了终章，是时候要做一个了断。天台末端出现了一个人影，他从黑夜中走来，沉稳的面孔一如往昔。

CCG的人难得聪明一回，知道输往地面的毒素来自何方。我要阻止他们破坏产卵的根源，所以我猜到莲示他也会来。这一天终于到来，我们终于以敌人的身份面对面站着。幻想过无数次的开场白，我想要尽量开心些，对他说些轻松的话语，待到我想要开口时，我听到他说
  

"我从前就搞不清楚你这个人，现在也搞不懂。不过……我会阻止你!"

我想不用我佯装欢笑，只要见到莲示，我就会不由自主地笑出来。几乎是他说完的下一秒，我便自然而然的笑出声来。果然，每次见到莲示都会很开心啊。

到底是谁阻止谁啊。

当我们再次动起手时，我仿佛又回到了曾经。

"好怀念啊莲示君。阿莲，好暖和啊。你本来是为了给姐姐复仇才活下去的，被芳村先生收留后却变了。"

"为了别人而战，守护侄女他们，从金木的未来中找到希望。"

"但是，我们无法如此那般的被总结。我们这双眼睛看过无数世事，这双耳朵也听过各种声音，每次都会听到:‘世界果然还是爱着人类。’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感到温暖，冰冷的空虚横在眼前。所以，我们受伤又伤害他人，如果不流血，就无法感知温暖。"

我将赫子生生穿入莲示胸膛。我将脸向他贴近。

"小丑是对绝望烦腻了的喰种。"

"为了不发疯，而在台上疯狂起舞。"

我看着莲示捂着伤口在我面前倒下。

"我一直梦想着这一天的到来。我的手上沾染着你的血慢慢流入心脏。啊，好开心啊。"

莲示缓缓从地上爬起来，我看不清他的脸。"……我不开心。这种事没一个有趣。你是……朋友。"

他忽而抬起头来，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。"杀你，或者是被杀，我都不干!" *

我怒极反笑，他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啊。所以总是看不清这个世界。"啊有你这个朋友真是太好了。莲示君!你总是直来直去，毫不虚伪。所以连这种世界也愿意相信。"

可我早就不相信了，不相信别人，也不相信自己。在人世迷途中流连太久，那最后仅剩的希望也被消磨殆尽。旧多说，在如此无聊的世界里不断挣扎，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很可怜。无论是活着，还是死了，都毫无价值，毫无意义。你的亲人，你的朋友，你所珍视的所有人，早晚都会死。

总有一天都会失去。

而我已经一无所有，却依然存在于世。活着就意味着掠夺和吞噬他人，当我再一次看到莲示那清澈的瞳孔，我的脑中有一个声音发疯似地告诉我

"——吞噬他。"

唯有这样，我才能感觉到我还活着。于是我用尽毕生所有，和他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。而他却只守不攻。

他愤怒地喊道"别再耍我了!"

他其实从来都不了解我。我说我想吃了他,我说我想与他痛痛快快地打一架，他却觉得这是无关紧要的事。

可我却是认真的。一直以来所期盼的，所希望的事。

发疯似地进攻，我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，直至电流全身，一口鲜血从我嘴里喷涌而出。

莲示终于动手了。

眼前转瞬即白，外界的声音融化在另一个世界中，仿佛连呼吸都是白的，整个世界都在微笑。缓缓坠落时，我只能听见莲示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

"呗，我们早就长大成人了，不能永远玩下去哦。"

盘踞在心里的雾涌上眼角，"……可是，那样很寂寞啊，莲示君。" *

重重摔下楼底，背贴着冰凉的水泥地，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。

5.

莲示一步一步地踏着日光投落的影子，冰凉的地板传来了"咚"、"咚"脚步声，如我此刻沉重的心脏跳动。我抬起手看着眼前的太阳，一场期盼的对决结束了。那天，是我那么久以来，最快乐的一天。

"全都结束了啊……"我躺在地板上，缓缓地说道。

"莲示君去芳村先生那里时，我就有不好的预感，觉得你，要去遥远的地方了。"

"莲示君，你还记不记得你姐姐的事。我当时说过会帮你复仇。我一直想从有马那里把你姐姐抢回来啊，结果……还是不行。"我自顾自的说着，但我知道他在听。

莲示微微阖眼，随即睁开，眼底暗涌浮灭。"那种事情，已经毫无意义了吧。"

"是的。可我却没能改变。明明世界在不断地变化。"

"……啊啊，大家都不在了啊。父母，兄妹，还有四区的人们。……这个世界，满是消失。"

"不是的。"莲示温柔地说着，我恍然地睁开眼。

"的确，我曾和你一样抱有同样的想法，认为这个世界满是失去。即使如此，我还是强迫自己接受这些无可奈何的事情。……至到失去『安定区』，我变得不知所措，我究竟该怎样，才能不失去。如果那时我也像研一样努力挣扎的话，会不会有所改变。之后险些失去董香和绚都后，我才意识到——

为了不失去，只能面对。

以及，将来还是会有所收获的。"

"收获……?"

"董香和研的孩子……对我来说，那两人即将孕育而出的生命，我很开心，延续下去的东西，维系至今的现在，他们教会了我，我们不是一直在失去。 "

"……"我沉默地听他细细说着，也许这是他这辈子，说过最长的一段话。

"你也是一样。"

我惊讶地抬头。

"下次想吃我的时候可以再来。如果你期望如此，那么就这么办吧。但是我还想当舅公，我会动真格的。……不过，也不能给别人添麻烦，你给我添多少都行，因为你，是我的朋友。"

"……是吗。"

"是啊……"

"好吧。毕竟，我们都是大人了。"

"要我帮你吗?"

"……啊哈哈，你变强了啊，莲示君。"

"要我背你吗?"

"……哈哈。说起来，莲示君。"

"嗯?"

"金木和董香来店里的时候，我就觉得，他们说不定会在一起。"

"我也是。"

"诶……骗人——"

"真的，我又不是你。"

"诶……真敢说啊。"

"哈哈……" *

莲示背着我，亦如往昔的我们，在漫长的风刀霜剑里逆着霜雪一步步走向远方。彼此间的笑声划破我心里的阴霾，灰白的极夜里透露出一点光芒，如粉碎的琉璃般熠熠生辉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破土而出——

美好，温暖，而又满怀期待。

我靠在莲示的背上，闭上眼低着头，在他听不见看不见的地方，一滴眼泪自眼角缓缓滑落，停留在嘴角，最终在他的衣衫开出经久不衰的透明花朵。

环着莲示的脖颈，往事历历在目。

他最初从极目中走来，背后空无一人，如今背着我，向着光明而去。

微咸的眼泪晕湿了嘴角，在谁都看不到的地方，我缓缓扬起了嘴角，正如此刻莲示逆着光芒一往无前时弯起的温柔弧度。

那不是小丑取悦的笑。

那时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。

end.

带*为漫画原话，我想了很久，觉得这些对话缺了的话似乎少了些什么，于是就补上了。
看过的朋友就跳过吧。
随便看看就好(´• ᵕ •`)